右脑教育这个概念,已经流行了好多年了。按理说,怎么回事应该人尽皆知,但现在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究其根源,右脑教育大概可以追溯到斯佩里那个著名的裂脑人实验。
20世纪是大脑的世纪。1981年的诺贝尔奖,意义重大。彼时,68岁的罗杰斯佩里凭借他的裂脑人实验拿得了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所谓裂脑人,最初是为了对付难以抑制的癫痫病人,不得不把连接左右半球的胼胝体切开,结果这一切开不要紧,有了惊天的发现。在左右大脑完全分开后,病人们表现出了一系列很奇怪的现象,比如:同样的信息,左眼“看到了”,却言语上表示什么都没看到,而右眼“看到了”,可以很顺畅的说出来是什么。
这是其中的一个实验,“FACE”这个单词在被试者的右视野快速闪过,他们可以准确地说出看到的单词;当“FACE”在被试者的左视野快速闪过,他们说: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他们可以用左手画出来。
再比如,实验发现,右脑似乎有着更加发达的视觉处理能力,以及几何空间识别能力。
在涉及空间关系和形状的视觉任务中,左手的成绩更好。
除了上述实验,斯佩里团队通过设计的各种实验,得出了很多结论,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人类左右两个分离的大脑半球,都具有各自的高级认知功能。左半球主导语言、口语以及主要问题的解决;右半球似乎专长视觉空间任务,如绘制立方体或其他三维图形。
这一结论之所以如惊雷撼动脑科学领域,有其特殊的时代背景。在斯佩里的那个年代,因为语言区布洛卡区在左半脑被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达成共识:左脑半球更加智能高级,而右脑半球则是落后低级的原始脑(看,河东河西,谬误总是惊人相通,今天又完全反过来了)。在当时,左脑比右脑高级这一偏见是主流观点。而斯佩里团队对裂脑人的研究直接颠覆了这一观念。
所以,消息一出,世人震惊,这一发现在冷战的阴霾里给了人们太多的畅想空间。无数媒体争相报道,各种版本的大脑演义紧随其后。有人便以此为基础开始写书,叫《右脑的奥秘与人的创造力》。
90年代的中国,春光明媚,这些书籍趁着春风来到了中国,被引进,大概是想作为与世界科学接轨的号角。直到今天,演义不断演义,演变成了科学。就如同,《三国演义》之于《三国志》。正史总是有些平淡,没有神力,而演义满足了人们八卦、慕强、个人英雄主义的野心与欲望。当演义变成正史,谬误便一发不可收拾,触及到有利可图的每个角落。
而更早些时候,日本有一位博士,也开始积极研究如何教出天才儿童,开创了以右脑教育为核心思想的早教,并且积攒了大量拥趸。他就是七田真。
第一次知道七田真,是在我怀孕的时候,我无选择的买了几乎市面上所有的备孕书,其中有一本就是《七田真胎教》。书里有一个案例我记忆犹新,说一位日本妈妈,孕期给宝宝开启右脑教育,以致于在肚子里的宝宝就有了超能力,可以提前五分钟看到爸爸回来了,通过胎动告诉妈妈。
所以,后来,我又看了《七田真0~6岁右脑教育法》。震惊!鸡冻!有种小时候看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感觉。贝多芬教育世人,你只有充分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才有权利鄙视他。所以,我又看了他们接着的几本。觉得这些小说写的充满了朴实无华的煽动性。(七田真有值得肯定的部分,比如提倡爱,提倡陪伴,这里只说右脑教育扯淡。)
而当我进一步去了解了更多所谓右脑教育、右脑开发的宣传之后,我不得不赞叹一句:人人都是天才,只需要激活你的天才密码!真是吹得一手好牛逼!
再看相应的课程,更是让我怀疑人生,感觉自己是被耽误的一代。什么超感心像力(类似第六感),超强记忆力,波动速读,超感创造力,全脑速算班(你看连被右脑开发者认为左脑功能的数学也要在右脑教育里分一杯羹),等等,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牛逼的是这个:超右脑潜能开发(右脑意识和这种宇宙能量的宇宙波发生共鸣,就可以将其图像化,从而看到图像,还可以将其变成声音。人脑里的松果体是与直觉有关的器官,当大脑的频率保持在α脑波状态下,就能跟宇宙意识同步,拥有心电感应和预知的能力!